北夜楚歌

【大宋少年志感恩节24h/12:00】慢点走

感谢 @涟香倾悠 倾倾举办的活动,很高兴认识这么多太太。

全员出没,主牙印。

我先跑~

  今天薛映回来。

  衙内一大早便跑到廊下等着,王宽晨起路过他身边时停了步子,末了又转身回屋拿了件外袍递与他,语重心长的叮嘱他。

  “初秋寒气重,莫要着凉。”

  衙内没答话,笑着接过他递来的衣服披上。王宽起步向厨房,衙内望着他的背影,一如往常般挺直的脊背,亦如他这个人。堂堂正正立于世,为求正道,宁折不弯。

  其实有时候衙内觉得王宽和赵简还挺像的,都一样的倔强,为寻心中所求,奋不顾身。只是这世道未必容得下这么不受束缚的人,他只怕人会过刚易折啊!

  我这都瞎想什么呢!

  衙内摇摇头,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甩了出去。没一会儿王宽和小景已经端着饭菜出来了,衙内主动接过王宽手里食盆端着去了饭堂,还不忘叫元仲辛起床。

  元仲辛哼哼唧唧的应了一声,不情愿的爬起来,他昨晚睡得不太好直到坐到板凳上时还在打着哈欠。赵简握上他的手,语气轻缓倒也难掩关切:“做噩梦了?”

  “嗯!梦到了故人。”元仲辛揉了揉额角,“我没事,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把后院的东西挖出来吧!”

  “好!”

  故人?应该是元大哥吧!衙内想,掏出怀里的金疮药递过去。

  “小薛留给我的,对你的伤有好处。”

  说完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,低头扒完饭就出门了,留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。

  衙内坐在七斋院里的大树下啃着苹果,一边啃一边抱怨薛映,自己早饭都吃完了他怎么还不回来!衙内越想越委屈,终于在他苹果快吃完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一袭黑衣,双刀加身。是薛映,是他日夜盼着的薛映。

  他兴冲冲的跑过去,拉着人转圈看了个遍,最后把目光停在薛映的脸上。恨不能将面前人儿的每一处眉眼,每一个眼神都刻进骨子里。薛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晃了晃神才浅笑着推开他。

  “看什么呢?”

  “这么久没见了,我看看你还不行啊!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本衙内吗?”

  薛映用力点了点头:“想!”

  小薛这么可爱啊!衙内想着又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薛映的脸,同时将他眼底的笑意尽数收进心里,也咧开嘴笑了。薛映见他笑得开心,不仅没躲开竟也伸出手在他的酒窝上戳了戳。

  “薛映回来啦!”小景和王宽携手走来,看见这一幕都欣慰地笑了,“我和王大哥刚好要去买菜,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告诉我,我给你做!”

  “糯米蒸糕吧,好久没吃到了!”

  薛映不挑嘴,平日里小景问起也都随大家,今日难得有想吃的吃食,小景当然高兴应承:“好啊!我和王大哥现在就去买糯米,晚上就能吃到了。”

  “那就麻烦小景再替我买几尺红绳回来。”

  衙内说着递过一沓银票,却被王宽推了回去,语气稍有不满:“衙内是觉得我王宽连给朋友买些东西的钱都没有了!”

  “我不是怕你带的钱不够嘛!再者说,你的钱还是留着给小景吧!是吧?”

  薛映点头,王宽却摇起了头:“你们和小景于我而言同样重要。”

  “那这钱就你来花吧!”

  我当然知道啊!衙内撇撇嘴拉着薛映进屋去了,屋里没人,元仲辛和赵简吃完饭就跑到后院不知道挖什么去了。衙内不想去打扰这有情人之间的事,所以拉着薛映在屋里聊天。说是聊天,其实也不过是衙内说薛映听,偶尔附和几句“衙内厉害”“说的在理”。

  除了行商见闻还有任务经历和生活趣事,诸如他和赵简出任务,关键时刻替她挡了一箭,回来躺了好几天赵简都没逼他背书。顾观音出任务回来没看成耍猴又找不到元仲辛,气得她把掌院打了一顿险些把书房掀了。小景和王宽已经见过父母了,婚期便定在下月月底。元仲辛和赵简的婚事还没有消息,不过两人天天粘在一起,甜蜜得很。他自己现在也有了很大进步,不仅追踪术论再也没用追风帮过忙,有一次和小景一起打探消息还是多亏他精湛的演技才化险为夷。汤饼铺子的生意也在他的经商才智下也越来越红火等等。他讲的声情并茂,却仍觉得不够,只要是他见到的都想一一讲给薛映听。

  然而薛映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,饶是他反应慢也明白,有些事衙内虽然说得轻松实则定然凶险万分,可自己却没能守在他身边。

  衙内见他没反应,伸手推了推他:“小薛,你呢?你打仗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凶险啊?是不是受了很多伤?”

  “还好,元仲辛帮了我很多,他的计谋很有用。”薛映看见对面人眼中的担忧,不自觉的放缓语气,“受伤是常事,行军打仗的在所难免。”

  “那现在好了吗?都伤哪了?”

  衙内说着已经动手扒拉薛映的衣服,奈何薛映的手劲太大又把他按回去了:“一些皮外伤,都好了!”

  薛映这么说,衙内却不信。想起元仲辛刚回来时的那一身伤,他都要难过死了。七斋于他而言太重要,他不想失去任何一个,尤其是他的小薛。但既然薛映不想说,衙内也没继续深究。正想着寻个别的话题,便听后院传来说话声,不多时便看见元仲辛和赵简结伴归来的身影。

  没想到时隔一年,薛映再看到他二人相伴一处竟是在今天这样匆忙的日子。想当初他得官家授命领兵出征,在边疆与夏鏖战一年,其间只冬节时回来过一次。那时战事还算缓和,他快马加鞭赶回开封也只得偷了那一夜的光景,算是与七斋共度了冬节,第二日一早又踏着日出打马西去。结果那次元仲辛有任务在身没能赶回来,也就没能见到。只是自那之后,战事愈发吃紧,他也就没再回过开封。如今一晃已有一年之久了,这一幕倒是看得他有些恍惚。

  “回来了!”元仲辛放下怀中的酒坛,看着的是衙内,话却是对薛映说的,“看看,今夜不醉不归!”

  “元仲辛你也舍得?!”

  衙内凑过去使劲闻了闻,好酒!这是当年从夏回来后赵王爷送的酒,元仲辛不让碰,后来六个人一起把它埋在了七斋后院,商量好等他和赵简成亲的时侯喝。

  “你怎么挖出来了?”薛映不解。

  “这不是你回来了嘛!阿简也同意了,我就挖出来了呗!”

  “是啊!还有什么事比我们七斋团聚更重要吗?”赵简一跨步坐到薛映身边,把人看了又看,最后道了句,“好像瘦了。”

  元仲辛看了,也学着赵简的样子看向准备偷酒喝的衙内:“衙内好像也瘦了!”

  “你抽什么疯!”衙内看着表情有点不受控制的元仲辛忍不住吐槽,说完就听见元仲辛补了一句:“喝酒给钱!”

  “不是你拿来给我们喝的吗?干嘛还要钱!”

  “那是给薛映的。没你份!”元仲辛赌气般别过头,顺手把酒坛也拽远了些。

  “元仲辛,别闹,衙内傻你别老坑他。”赵简一个眼神飘过来衙内都感觉到杀气了,落在元仲辛身上硬是平添了几分温柔。

  某人很受用,耸耸肩道:“行吧!撒手,等王宽他们回来晚上一起喝!”

  “你们何时成亲?”

  这是现在薛映最关心的事了,所以他有必要问一嘴。赵简放下手中的茶盏拍了拍薛映的肩膀:“还不急。”

  元仲辛走过来熟门熟路的将赵简揽在怀里,胸有成竹的回答:“是啊,不急,反正她早晚都是我的人。”

  “是你是我的人!”赵简抬头,正对上元仲辛满心满眼的情意。

  衙内一把拉过薛映,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,痛心疾首:“小薛你看他们,你不在他们就这么欺负我!”

  薛映深有感受,他拍了拍怀里的衙内,颇为同情的劝道:“我在不就是欺负咱俩了吗!”

  “……那你让我抱一会,当是安慰我!”

  话一出,薛映真就老老实实的坐在那让他抱。元仲辛和赵简相视一笑,互相心照不宣。直到王宽和小景回来,衙内拿了红绳又拉着薛映回了卧房。薛映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红绳自觉头大,他不适合这种事。反观衙内倒是得心应手,编出来的红绳简约又不失大方,衙内抬头笑笑,将编好的红绳系在他的腕间。

  “系上红绳你就是我的人,不许跑,也跑不掉了!”

  薛映拿起桌上另一条和他手上差不多的红绳系在衙内腕上,小声说了句那你也别跑了。衙内听见笑得更开心了:“嘿嘿,我不跑,我就赖着你。”

  衙内又编了四条相同红绳放在桌上,准备吃饭的时候送给赵简他们。不同的是每两条红绳之间有一个不同于另外四条红绳的地方,其中深意一眼便知。

  薛映将腕间的红绳悄悄收进袖子里,藏进心里。衙内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后又开心的笑了,他今天是真的高兴,一天都在笑。

  “小薛,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?”

  薛映被衙内这个问题问的一愣,却还是乖乖回答:“一天吧!”

  “……那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?”衙内的眼神暗淡了一瞬,接着又恢复了光彩。

  “……”薛映沉思了一会,认真的回答,“你叫我的名字,我能听到。”

  得到回应的衙内出奇的没再出声,单手撑着头直直的望着薛映。薛映也没再回话,因为他感觉到衙内眼里的感情已经快要溢出来了。过了许久,薛映抬眼望向窗外,原来日头已经偏西了。

  他复又开口问衙内:“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

  衙内慢慢靠近薛映,最后停在一个适当的距离,他说:“我刚在心里叫你的名字,你听到了吗?”

  “……现在听到了!”

  那一刻薛映似是真的听到衙内的心跳,每一声都在唤他的名字。薛映的脸染上一丝绯红,正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动作时赵简敲了敲门。

  “别聊了,咱们去月明相照打猎。”

  这主意无疑是斋长所提,她总觉得薛映难得回来一次,怎能只窝在七斋里呢?!所以在将要日沉西山的时候,七斋六个人六匹马,一路向着城外而去。

  月明相照的后山有很大一片林子,也有不少野味,等六人打了猎回来,天空已染上墨色。方才在林间三人一组的比试已闹的大家有些疲倦,其余五人心疼小景,便不打算做饭了,索性就地架了火堆围坐在一处。元仲辛带了酒,王宽带了对鸡翅膀,小景也带了做好的糯米蒸糕。还有方才打了不少的猎物,野炊显得就很合时宜。

  元仲辛烤着刚猎回来的野兔,等肉期间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,衙内和薛映拿出编好的红绳系在每个人的手腕上。

  “这样我们七斋就不会分开了!”

  元仲辛假意嫌弃了一嘴这红绳编得太简单了,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袖子。

  说话间,元仲辛觉得有些饿了,右手习惯的伸向糯米蒸糕的盘子,却被小景打了回来。元仲辛诧异的望过去,只见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歉意但很坚定:“今天这个元大哥不能吃。”

  元仲辛悻悻的收回手,又转而伸向王宽那边的鸡翅膀,又被打了回去后元仲辛瞪大了眼睛:“又干嘛?!”

  “在邠州时欠下的,不能给你。”王宽淡然开口,将面前的盘子向衙内边上推了推。

  元仲辛被连噎了两次,转头去寻赵简,还没说话就被一瓣橘瓣堵住了嘴。橘汁的酸甜瞬间流进心里,女孩的笑脸跌入眼中。元仲辛觉得满足,便不再计较刚才的事。薛映看了意味深长的笑笑,拿起一块蒸糕扔过去,元仲辛稳稳接住,满满当当的塞了一嘴:“还是薛映心疼我哈!”

  “斋长打他。”衙内叼着鸡翅膀,抬头回了一句。

  赵简闻言便要动手,元仲辛立马求饶。嬉笑玩闹间肉已熟,元仲辛拿来酒坛,揭开坛封顿时酒香四溢,勾的人馋虫都要出来了。

  “来,喝酒!”元仲辛挨个杯子倒满酒,举杯邀月,“敬七斋!”

  “敬七斋!”

  六人共同举杯,杯檐相碰间既盛了月色亦添了情谊。

  赵简起了话头,六人天南海北的聊着,无所谓时间无所谓地点,重只重身边人,心中情。

  酒足饭饱后,赵简起身拍了拍手:“元仲辛让老贼留了位子,咱们回城!”

  “啊?都这个时辰了哪还有傀儡戏了?!”衙内惊讶的开口,这个时辰怕是已经五更了吧!

  衙内这么想,小景真的就这么问了。元仲辛简单收拾了院子,只回了句“想看自然就有”。

  元仲辛和赵简已经先上了马,薛映和衙内也跟着走出了院子。小景还是不大明白,王宽走过来牵了她的手,耐心的解释:“元仲辛自有法子。”

  果然,等六人到了城门口,城门早已宵禁,于是赵简决定:“翻墙。”

  城门虽高,对于七斋还不成问题。六人轻轻松松过了墙,路过汤饼铺子时,衙内偷偷扯住了薛映的衣袖,小心翼翼的道:“小薛,你不进去看看伯父伯母吗?”

  薛映看着汤饼铺子的大门,只道:“看过了。”

  衙内没再说什么,到了瓦舍老贼早已等在那里。六人坐好,戏便开场了。

  只间那戏台上的傀儡有六个,一个红衣墨发、英姿飒爽,一个持扇而立、君子之风,一个吊儿郎当、玩世不恭,一个眉眼弯弯,不谙世事,一个趾高气昂,嚣张跋扈,一个剑眉星目,双刀在手。

  薛映眼眶一热,暖进心间。今天的戏是元仲辛特意安排的,不讲别人,只讲七斋。

  薛映转头看去,他们皆是沉浸戏中。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,时不时低头耳语两句。薛映收回目光,发现衙内正看着他,眼里全是笑意。薛映想,这样真好!

  六人看了一个时辰的戏,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,他们知道,薛映又要走了。

  六人站在长街上看着日出东方,看着黑暗中迸射出第一束光,然后一一与薛映道别。

  王宽第一个开口,还是那样的语气,却也听得出其中的伤感:“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。”

  离别的苦楚本就辛酸,王宽这话一出小景更是哭红了眼眶:“薛映,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定要告与我知道。”

  赵简一如既往的拍了拍薛映的肩膀,好似他出征时一样:“好好的,照顾好自己!”

  元仲辛抱上薛映,一句话里有着太多情绪:“薛映……一路走好!”

  衙内把薛映圈在怀里,伏在他耳边轻轻道:“慢点走,等着我。”

  “好!”

  薛映一步步走远,五个人就站在那,想上前却迈不动步子,只能看着薛映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点光亮之中。

  或许谁都没有注意到,他们腕间的红绳闪着微不可察的红光,渐渐汇成一条线,将彼此紧紧牵在一起。

  最后的最后,衙内似是看到薛映回头对他说了什么,他听不清,却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说的是——

  “我等你们!”

  衙内突然扬起嘴角,仰头望向苍穹。泪水悄然滑落,无声,亦无息。

  小景已经哭的不成样子,王宽也只是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,赵简和元仲辛亦偷偷的抹着眼泪。也不怪,友人离别,怎能不伤怀。

  今天是薛映的头七。

  一年前薛映得官家授命领兵出征,其间只冬节时回来过一次,但那时谁也未曾想到,这一别便再无相见之日。冬节过后,战事吃紧,边疆几次告捷。官家大悦,后不知听了谁的进言觉得此战不宜拖的太久,于是给薛映下了死命令让他速战速决。

  薛映知道现在时机不对,夏明显是有意退却引他冒进,他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而拿边疆几万将士的性命做赌注,更何况,他身后的国土上还有七斋!

  将在外,军令有所不受!官家的旨意一次次到,他一次次驳。却不想,最后官家派来的监军竟是元仲辛。

  似乎那时薛映便想到,他可能回不去了。

  他说过他想喝元仲辛与赵简的喜酒,元仲辛说等回去了就成亲,可那酒他还是没喝到。

  最后一场仗打的惨烈,他们死战了三天三夜都没等到援兵,后来元仲辛的计策奏效了,那场仗他们赢了。元仲辛受了重伤,而他在最后一刻挡住了射向元仲辛的箭。

  元仲辛带人班师回朝,亲自扶棺回了开封。

  头七归魂,衙内相信薛映会回来。但衙内也知道他们看不见薛映,七斋陪他演了一天的戏。

  糯米蒸糕是小景初见薛映时做给他的,当衙内告诉她薛映想吃的时候,她险些哭出声来。那坛说好在元仲辛与赵简成亲时喝的酒,今日也开了坛,薛映该是喝到了吧!

  衙内一个人走在前面,后头跟着王宽和小景。落在最后的元仲辛与赵简深深回头看向薛映离开的方向。

  “元仲辛,我刚才好像真的看见薛映了。”

  “我也是。”

  

  薛映,你慢点走!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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